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纪晓棠接了顾霞儿送上来的茶，只是略略沾唇，就放下了。
因为顾老舅家地方毕竟狭窄，因此大家都没带多少服侍的人。纪老太太只带了大丫头芍药和牡丹，还有两个使唤的小丫头。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都只各自带了两个小厮。纪晓芸只带了大丫头丁香，纪晓棠带了大丫头锦儿。
“姑姑和姑祖母都上炕坐着，不用丫头服侍，这里还有我。我在老祖宗跟前下了保的，肯定服侍的姑姑和姑祖母停停当当。”江巧儿让顾霞儿和顾雪儿都坐，她一个人极利落地端了几样的点心和鲜果过来，一面就问纪晓芸和纪晓棠喜欢什么，一面就快手快脚地给两人拿点心、剥果子。
若是往常，顾霞儿或许还不会露出什么来，但是顾老舅和江氏脸上竟没有失望的神色……
进了顾府。纪晓棠游目四顾。她对于前世自己是否来过这里已经是不记得了，这一世，她还是第一次来。
“久不见老祖母，也没什么表孝心的，磕几个头吧。”江庆善眼圈微红地向上望着纪老太太，“心里早就想去府上给老祖母磕头，只是我……怕给老祖母添了晦气。”
“兴龙这孩子的伤看来养的还不错。”纪老太太看着江兴龙，半晌才说出这样一句话来。
若是不知道的人看见了，只怕还当他是纪老太太的亲孙子。
顾霞儿待纪晓芸自然十分亲切，待纪晓棠就隐隐地多了份小心。
一进门来。江庆善紧走两步，就立刻扑在地上，给纪老太太磕头，嘴里喊着老祖母。
比起顾老舅来，江庆善是更难对付些。
顾老舅连连点头。
“爹娘待我很好。”顾霞儿就道，“每天空闲只是做针线。给姑母做了两双睡鞋、两双便鞋。一会姑母去我那屋里坐坐，给姑母试试合不合脚。”
“带他们来给老舅拜寿，也给老祖母、二叔和三叔磕头请安。”
纪晓棠自不会吃这里的点心和果子，她只看着江巧儿。
这个时候，小丫头又掀起门帘，原来江庆善并不是一个人来的。
这人一多起来，屋子里就显得有些拥挤。
顾老舅和江氏忙不迭地就答应了。
纪老太太将私房的金元宝都给了顾老舅，这件事还是让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知道了。
“到时候只能见机行事，他也翻不出多大的风浪来。”纪三老爷就道。他如今有了些历练，气质却不像纪二老爷那般沉稳，反而更显凌厉。对付顾老舅，纪三老爷自认还有些信心。
炕上铺着大红的锦褥，顾霞儿就请纪晓芸和纪晓棠在锦褥上坐了，一面亲手倒了茶来，先端给纪晓芸，又端给纪晓棠。
“你身子不便。心意到了就成。”
纪晓芸待顾霞儿是实心实意。
江巧儿和马文红就带着儿子先给纪老太太磕头，又见过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，然后还给纪晓棠和纪晓芸都行了礼。
“嫡亲的姑侄俩。霞儿不像大姐还能像谁。我和霞儿在一起，没人说我们是母女俩，霞儿一点儿也不像我，倒是像足了大姐。”江氏笑的露出两排发黄的牙齿来。
江庆善并不怎么看江兴龙，偶尔看一眼，眼神中也没有任何的异样。
纪晓棠已经有一阵子没见过江庆善，不由得仔细打量。即便江庆善再不简单，这样巨大的一场变故，还是在他的身上留下了痕迹。
“这话说的是。”纪二老爷就点头。
顾老舅在炕下陪坐，就说了一番蓬荜生辉的客套话。纪老太太虽关照兄弟一家，但是这里却显然并不常来。她四下仔细地打量。就问了许多过日子的家常话，关切之情溢于言表。
“如果人人都肯知足，这天下早就大同了。”纪晓棠思索着道。
江兴龙残了两条腿，就只能坐在轮椅上，两只手搁在膝盖上，以头碰手，也算是磕头行礼了。
“这炕上光秃秃的，我那后面库房里还放了架紫檀大理石的炕屏，这两天就让人给你们送来。来人去客的，摆起来也体面些。”纪老太太就道。
“老祖母好眼光，我也是这样说。”江庆善立刻就道，“她虽不是她甄氏娘亲生，却是她甄氏娘亲自抚养着长大的。”
“你爹娘没有委屈了你？”
纪二老爷和纪三老爷就都点头。
“这样正好，你们去吧。”
顾霞儿就站起身，和顾雪儿一起引着纪晓芸和纪晓棠要往她的屋子里去。
“还是要多防着些才好，”纪晓棠的思虑更加细密些，“顾家与江家近来交往甚密。”
屋里正说着话，外面又有客到。
“我的霞儿……”纪老太太先是握住顾霞儿的手打量，“出落的越发好了。”
“赶紧扶起来。”纪老太太哪里见得这个，忙就吩咐道，“你这孩子，身子还没好，何必行这些虚礼，难道我还能怪你不成。快些起来。咱们娘儿俩坐着说话。”
“就是苦夏，这个时候也该好了。等明天我打发人给你送些补品来，你按顿好好吃了。”纪老太太就道。
江巧儿陪着几个人出来，却并不带马玉才，也不将马玉才交给马文红，而是交给了江庆善。江庆善就抱了马玉才在怀里。
“老祖宗，我陪着姑姑们去。有我服侍着姑姑们，老祖母尽管放心。”江巧儿笑着对纪老太太道。
除了纪二太太怀着身孕，不方便出门，因此就留下来看家。纪家其他的人都收拾妥当，过烟袋胡同来赴宴。
……
纪老太太就哦了一声。
顾老舅、江氏带着顾雷儿、顾霞儿和顾雪儿亲自到门口，将纪家一行人径直接进正院上房待茶说话。
纪晓棠本来是想留在家里陪着纪二太太，可最终还是来了烟袋胡同。
“你这孩子，让你不要再做这些粗活，仔细粗了手。”纪老太太就心疼地道，又打量顾霞儿，“……看着瘦了些。”
人说十八无丑女。何况顾霞儿本身长的虽不是国色，却并不丑，且又极会打扮。
“这里巧姐儿常来的？”
“……叫丫头们进来伺候吧。”纪晓棠则说道。
“那霞姑也不用忙，咱们也不用人伺候，就咱们自在说话就好。”纪晓芸又道。
纪老太太就连说可怜见儿的。